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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度:101年

作者:許世融

18世紀初期的《諸羅縣志》記載：「諸羅自急水溪以下，距郡治不遠，俗頗與臺灣同；自下加冬至斗六門，客庄、漳泉人相半，稍失之野，然近縣故畏法；斗六以北客庄愈多，雜諸番而各自為俗，風景亦殊鄶以下矣」。到了20世紀初，臺灣有史以來第一張語言地圖──1907年出版的《日臺大辭典》卷首所附的〈臺灣言語分布圖〉中，仍可以清楚看到彰化地區有兩大區塊係操客語的人群：一群在濁水溪北岸今日彰化境內的竹塘、埤頭等地區；另一群則在八卦山以西，概略位置約在今日的大村、員林、永靖、埔心、溪湖、田尾一帶。根據當代語言學者的調查，廿世紀末葉，彰化縣境內的語言，除了通用的華語之外，盡是福佬語系的漳州及泉州語言天下。換言之，20世紀，特別是20世紀上半葉日本統治時期，是彰化地區客家族群「消失」或「隱形化」最為快速的時期。 近年以來，有不少投入本區域客家研究者，不過具歷史意涵的研究以從事小區域或個別家族的個案調查居多，不易使人對本區的客家分布有一個宏觀認識；此外本調查以共時性的資料為主，對於前面提到客家族群「隱形化」的重要時間點──日治時期的概況，也沒有進一步探討。有鑒於前述現行研究的不足之處，研究者擬以既有的研究成果為基礎，透過大量日治時代族群調查相關資料的搜集與分析，一則利用統計數字來了解20世紀上半客家族群在彰化地區所佔比例，並嘗試以地理資訊系統（GIS）繪製出其空間分布及各時期變遷情形；再則藉由質化的文獻描述，嚐試勾勒出本時期彰化平原客家人的面貌及其分布特性。 本研究預期達成的目的如下： (一)探究日治時期彰化地區粵籍族群的分佈與變動情形 1.了解日本治臺初期粵籍族群所佔比例與分布地區； 2.觀察歷次戶口調查中粵籍族群人數及比例的變化情形； (二)繪製各調查年度粵籍移民的族群分布圖 (三)探究粵籍族群在彰化地區的分布特色 1.「原住」客家人的分布地帶 2.濁水溪北岸的「新」客家移民 3.令人注目的「西教」信仰 根據1897年及1901年的調查，日治初期廣東人在彰化地區的分布情形甚為集中，主要區塊有兩個：一個在深耕堡的東半部以及東螺西堡的南端，也就是1920年之後的竹塘庄大部分，以及溪州庄西部與竹塘相接的幾個街庄；另外在埤頭、二林、二水也有零星的分佈。其中坑內庄、頂溪墘庄、西寨庄、頂崙仔庄、土庫仔庄甚至還是屬於純客庄，廣東人佔了100％，這是1901年街庄改正後所看不到的現象。另外一個更大的區塊則是以武西、東螺東堡為大本營，向四周延伸到武東、燕霧下堡；也就是1920年之後的永靖、坡心、員林庄的大部份，大村、溪湖、田尾庄的小部份。其後的國勢調查與臨時戶口調查，武西堡四周與深耕堡四周仍是廣東人分佈的重鎮，構成彰化平原兩個客家分布的重點區域。研究者將其區分為武西－東螺東堡群與深耕－東螺西堡群。 武西堡群的廣東族群有兩大特色：第一個特色是以來自潮州的移民居多數，不過其中有不少是操福佬語，基本上閩客勢力旗鼓相當。不同於北客以惠州、嘉應州為主體，而是以潮州客為主，有可能在來臺前或來臺後便長期與鄰近的潮州閩混居，早已養成了雙語的能力，甚至已習慣在公開場所使用福佬話，遂導致其下一代語言逐漸被同化，變成了福佬客，乃至認同上轉向福佬人。1905年的語言調查中，彰化地區的廣東人，有高達九成九的人連在家庭中都已不使用廣東語（客語），廣東語在彰化地區的使用比例微乎其微。這或許可以解釋何以此地的客家族群「消失」的如此之快的因素。第二個特色，是他們可說是天主教在中部地區信徒的主力。1875年羅厝人士涂心、黃過枝、劉鎮、劉江四人南下高雄，敦請道明會神父到羅厝傳教，天主教正式在羅厝設立傳教據點，並成為中部第一個天主教會。累計從1876到1897年之間，在教會領洗的教徒總人數不過350人。而1897年的調查中，武西、武東堡的客家人合計信奉西教者高達98戶，如果每戶以3.5人計算，即有343人，幾乎是羅厝天主教會信徒的總數。 深耕－東螺西堡群的廣東人主要集中在今天竹塘、二林、埤頭一帶，其後擴及北斗、溪州，在20世紀上半的分布有兩大特色，一是原住者的「福佬化」，二是不斷有自其他地區（主要是新竹州）移入的「新」廣東人。透過田野訪查得知，目前在此地人數較多的廣東人聚落，除了竹塘以及二林的少數地區外，多半都是日治時期二次移民者。其次，藉由當時報紙的相關報導，可以對這些二次移民的廣東人有更深入了解：其來源為桃竹苗地區，到此地是為了從事農業，主要作物以米及甘蔗為主，經營型態有類似清代墾戶者，但大多數以自墾為主。土地取得成本方面，1906年時每甲田為50圓，但隨著耕作條件改善，價格不斷上漲，1907年時已漲到每甲百圓以上。最後在開墾人數方面，1910年代以前，人數約四百人以下，不過由於移民仍持續來回於「在臺原鄉」與新鄉之間，加上衛生條件仍未佳，故人數時有變動，1910年以後，移民的大本營源成農場之廣東移民已超越日本移民總和。 天主教在中部地區的拓展，得力於彰化地區的客家人，以往似乎較少有相關的深入研究。對照近年施添福教授提出中國原鄉「Hakka客家」標記的鑄造及其傳播，乃至於稱謂由賤稱轉向中性化、優質化的蛻變過程，得力於十九世紀下半西歐傳教士（尤其是巴色客家差會）的努力，以至於原鄉客家人有不少接受西教。究竟彰化地區的客家人是否有部分在原鄉已然接受天主教？還是1876年之後才在臺灣接受了道明會傳播的福音？兩岸之間的客家人接受天主教是否有其內在關聯？限於時間，本年度的計畫無法針對以上種種問題深入加以追蹤，但這將是未來中部地區客家研究可以再加以發揮之處。 關鍵字：粵籍移民、廣東人、源成農場、喀家族、西教、天主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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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 年 6 月 4 日